★ 高乐女 黄运生 王勇,3（.陆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重庆 400038；
2.**军区总医院 乌鲁木齐 830099；
3.武汉泰康同济新冠肺炎专科医院 武汉 430042）
2019 年12 月，中国湖北省武汉地区出现一系列原因不明的肺炎病例，以发热和咳嗽为主要临床症状，与病毒性肺炎极为相似。经下呼吸道样本深度测序分析，提示为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所致疾病具有爆发性和死亡率高的特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指2019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导致的肺炎，简称新冠肺炎。这是一种急性呼吸道传染病，病死率较高［1-2］。在我国属乙类传染病，按甲类传染病管理。目前无特效的治疗方法［3］。
2020 年2 月13 日，面对日益严重的疫情，中国人民解放军闻令而动，增派第二批军队医护人员援鄂抗疫，组建了武汉泰康同济新冠肺炎专科医院。2020 年，国家颁布了第六版及第七版新冠肺炎试行诊疗方案，中医分为7 个证型进行分型辨证论治，但是，国家也提倡各省市自治区及医院可结合本地实际情况进行加减变化［3-5］。因此，考虑到本专科医院绝大部分为西医医生及专病专方的原则，中医专家组就本院初期收治的部分新冠肺炎患者信息进行横断面分析，总结临床特征及中医证候，为下一步的协定方制订提供理论依据。
1.1 病例来源
将2020 年2 月19 日—2020 年3 月2 日 本 院有完整舌象资料的57 例新冠肺炎患者作为研究对象。参考同期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及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进行分型诊断［3］。
1.1.1 诊断标准
1.1.1.1 流行病学史 符合下列任何一条：发病前14 天内有武汉市及周边地区，或其他有病例报告社区的旅行史或居住史；
发病前14 天内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核酸检测阳性者）有接触史；
发病前14 天内曾接触过来自武汉市及周边地区，或来自有病例报告社区的发热或有呼吸道症状的患者；
聚集性发病。
1.1.1.2 临床表现 符合下列任何两条：发热和/或呼吸道症状；
具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影像学特征：早期呈现多发小斑片影及间质改变，以肺外带明显。进而发展为双肺多发磨玻璃影、浸润影，严重者可出现肺实变，胸腔积液少见。发病早期白细胞总数正常或降低，淋巴细胞计数减少。无明确流行病学史的，符合临床表现中的3 条。
1.1.1.3 病原学证据 符合下列任何一条：实时荧光RT-PCR 检测新型冠状病毒核酸阳性；
病毒基因测序，与已知的新型冠状病毒高度同源。
1.1.2 分型标准 （1）轻型：临床症状轻微，影像学未见肺炎表现。（2）普通型：具有发热、呼吸道等症状，影像学可见肺炎表现。（3）重型：符合下列任何一条：出现气促，RR ≥30 次/分；
静息状态下，脉搏血氧饱和度≤93%；
动脉血氧分压（PaO2）/吸氧浓度（FiO2）≤300 mm Hg（1 mm Hg=0.133 kPa）；
肺部影像学显示24~48 h 内病灶明显进展＞50%者按重型管理。（4）危重型：符合以下情况之一者：出现呼吸衰竭，且需要机械通气；
出现休克；
合并其他器官功能衰竭需ICU 监护治疗。
1.2 临床资料
收集患者的一般情况、临床症状、血液常规检验及胸部 CT 结果，经患者知情同意后由2 名高级职称中医师对患者舌象进行判断，从而得出患者的舌象特点。因医师查看患者时执行三级防护，戴三层手套，影响脉诊结果的准确性，故临床资料暂未分析患者的脉象特点，而以望闻问诊为主归纳出初步中医证候特点。
1.3 统计学方法
应用 SPSS 19.0 软件录入、处理及分析本研究数据。计量资料用（±s）表示，计数资料用百分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57 例患者基本情况
1 例为轻型，46 例为普通型，8 例为重型，2 例为危重型，含33 名女性，24 名男性，男女比约为0.73∶1。患者平均年龄（55.01±15.53）岁，最低年龄20 岁，最高为89 岁，其中60 岁以上的有23 例。这些患者均有武汉地区旅居史，12.28%（7/57）的患者有明确的家族聚集性发病史。8 例患者有吸烟史。有30 例患者患有基础疾病，其中5 例患慢性阻塞性肺疾病，16 例患高血压病，3 例患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5 例患2 型糖尿病，3 例药物性肝损伤，1 例先天性智力低下，1 例混合性耳聋，1 例双眼失明，1 例精神分裂征，1 例脑梗塞后遗症，1 例粒细胞缺乏。见表1。
表1 57例患者基本资料及基础疾病情况 例（%）
2.2 57 例患者临床症状特点
根据国家颁布的指南，新冠肺炎最主要的症状为发热及咳嗽。统计患者起病当天的初始症状发现：54.35%（31/57）的患者存在发热，其中以中低热（37.1~38.9 ℃）居多，有29 例，仅2 例起病为高热。呼吸道症状主要表现为咳嗽，多为干咳，少数患者出现胸闷、气促及呼吸困难。少数患者出现鼻塞、流涕等卡它症状。患者会伴发乏力、纳差、口干苦、畏寒、肌肉酸痛等全身症状。其中24.56%的患者起病仅为中低热，无咳嗽等其他不适。需警惕的是，有17.54%的患者起病无任何不适，到当地医院作胸部CT 检查时发现肺部病变而进一步诊断为本病。见表2。
表2 57例患者临床症状的特点 例（%）
2.3 57 例患者血液常规检验分析
14.04%（8/57）的患者白细胞计数增高，45.61%（26/57）的患者淋巴细胞绝对值降低，28.07%（16/57）的患者C 反应蛋白水平增加，15.79%（9/57）的患者白细胞介素6 异常增高，7.02%（4/57）的患者肝功能中谷丙转氨酶增高。
2.4 57 例患者肺部病变情况
98.25%（56/57）的患者胸部CT 示肺部病变，其中75.44%（43/57）双肺均累及。病变类型以磨玻璃样阴影居多（53.57%），其次为班片状阴影（30.36%）及斑片磨玻璃样阴影（12.50%），单独或伴发条索状改变的有14 例，占25%。全部病例均未发现胸腔积液。
2.5 57 例患者舌象情况 及中医证候分析
患者舌质以红和暗红为主（61.40%）。舌苔主要为腻苔（85.96%），可分为黄白腻苔、薄黄腻苔、黄厚腻苔、薄白腻苔及白厚腻苔。见表3。
表3 57例患者舌象分布 例（%）
患者有咳嗽、发热症状、但多为中低热，身热不扬，伴有纳差，便溏或便秘表现，舌象如上述。综上，考虑本病病位在肺与脾。
从中医角度分析，病因为感受“疫戾”之气。《黄帝内经》曰：“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既强调了疫病具有传染性，更强调疫病在临床表现上具有高度的相似性。《素问·刺法论》提出“详其微甚，察其浅深”及“疫之与疠，即是上下刚柔之名也”的观点，分别使用了“疫”“疠”和“大疫”的名词，类似于现代的传染病分类。这57 例患者均有武汉疫区居住史，有“人传人”特征，一部分患者呈家族聚集性发病。据此，该病应纳入“瘟疫”范畴。
温病学家叶天士在《温热论》中提出“温邪上受，首当犯肺”，肺为娇脏，不耐寒热，温热病邪通过呼吸道入侵体内，肺部首当其冲。本研究中，几乎全部患者均出现肺部病变，大部分患者初始症状为咳嗽、发热以干咳中低热多见，小部分患者出现胸闷、气促、呼吸困难等症状，多伴乏力、纳差。清代医家吴鞠通提出“温病五大死症”，其中最重要的是“肺之化源绝者死”，即当肺脏功能衰竭之后，患者将出现呼吸窘迫、口唇青紫、意识不清等危重现象，与现代医学之呼吸衰竭相似。因此，未病先防，既病防变，应尽早干预，以防病情发展至危重。
中医辨证讲究四诊合参，但因医生查看此类患者时为三级防护，需戴三层手套，脉诊结果可能不准确。并且中医有“温病重舌、杂病重脉”之说，说明舌象与温病的关系密切，在温病的辨证中，舌象能及时反映温病的发生、发展及转归，故本次临床资料总结暂未分析患者的脉象特点，而以望闻问诊为主归纳出初步中医证候特点进行研究。本研究发现，一半以上的患者舌苔主要为腻苔，有黄白腻，或黄腻，或白腻，这是“湿”的特征。一半以上的患者舌质红及暗红，发热为中低热，身热不扬，部分伴口干苦、便溏，故主要为“湿热”之征，但此处之热，非六淫之热，非内生之热，乃为感受时疫之热。患者有咳嗽、发热、胸闷、呼吸不畅、纳差、便溏或便秘等症状，考虑病位在肺脾。我们的研究与北京地区、岭南地区同行的成果有相似之处，也证实了新冠肺炎发病有共同的规律可循［6-7］。
究其病因，考虑到武汉地处长江流域，气候较潮湿，属北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有雨量充沛、日照充足、夏季酷热、冬季寒冷的特点。周铭心［8］以“五运六气”理论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研究表明：己亥岁末全国五气气化值以寒气最高，湿气值以两广（华南）、浙闽（华东南）、川渝（西南）、赣湘鄂（华中）四区为高；
而湿气则内应脾。顾植山［9］提出，关于伏邪，前人有伏邪发少阴之说，那是对伤寒而言，若是伏燥则病伏太阴，太阴是肺与脾，非典型肺炎主要发于肺，新冠肺炎则兼发肺与脾。另外，本研究中部分患者病初起时有寒热往来、口苦咽干、昏眩、胸胁胀痛、纳差等少阳病之症，这可能与己亥岁末之气产生温疫的运气因子主要为在泉之气的少阳相火有关。
综上所述，武汉地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中医证候以疫热内闭、湿遏肺脾为主，基于大道至简、专病专方的原则，可针对性地采取中医协定方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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